【写在前面】
在城市的缝隙间奔跑,用车轮丈量时间的重量,外卖骑手,是数字经济时代最忙碌的人,也最容易被忽略的人。
近期,六盘水市委社会工作部以“融入式调研、体验式服务”为路径,工作人员化身骑手,下沉一线,体验算法倒计时下的奔跑,倾听新就业群体的真实心声。
一场沉浸式体验,触摸到三重现实:
算法的冷逻辑,需要被温柔修正;
“自由”的表象,掩映着孤独与无依;
城市的高效运转,离不开理解与共治。
从体验到思考,从发现问题到寻求方法,这场调研,让我们看见劳动者的坚韧,治理者的共情,也看见一座城市发展背后的温度。
十月的凉都,时晴时雨。
注册成为平台众包骑手的袁帅,起了个大早。
以往工作日的清晨,起床第一件事,是打开手机翻看一个又一个社交软件,手掌的方寸间,有大千世界的参差,也有如出一辙的共鸣。“手机,就是一个信息传递的工具,怎么用取决于你怎么看。”
袁帅很清楚智能手机对现代人生活方式带来的转变。但今天,手掌中的方寸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挑战。
从部门工作人员转换为普通骑手,袁帅进行着这场“速度与生计”的真实体验。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近期,六盘水市委社会工作部围绕新就业群体关怀凝聚,以“融入式调研、体验式服务”为路径,对外卖配送员群体开展了一场“角色代入”调研。
从部门工作人员转换为普通骑手,袁帅将进行一场“速度与生计”的真实体验。“从那一刻起,手机便成了我的‘指挥官’,不断跳动的倒计时、语音提示的督促、自动规划的最优路线,我开始发现这座城市高效、紧绷的另一面。”
骑着电动车在雨中穿梭8个小时,袁帅第一天完成了19笔订单。最低一单2.3元,最高4.7元,午餐高峰时段几乎无暇喝水吃饭。76.8元的收入背后,是持续奔跑的身体与始终紧绷的神经。
“工作久了对倒计时的概念常常是完工、下班,但送外卖不一样,超时意味着白干。”初次尝试的新鲜劲过去,袁帅对以往对外卖行业的几个问题有了新的理解——
袁帅送外卖的日常。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“不是想闯红灯,是平台时间卡得太紧,超时一单、被投诉一次,一天就白干了。”
“不是想超时,平台设定的配送时长往往忽略了老旧小区爬楼、交通管制、商家卡餐等现实变量,我们有‘理’说不出。”
数据背后的故事更为残酷。六盘水某平台“单王”每月单量超过1800单,意味着平均每天要配送60单,日均工作超过10小时。
袁帅送外卖的日常。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“听起来是拼出来的‘榜单’,可真要这么干,一天基本除了骑车就没别的事了。雨天、堵车、上坡,全都得算进自己的体力和时间里。我们也知道快一点多送几单,但身体不是机器,总有撑不住的时候。”袁帅清楚,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工作中,骑手并非为自己奔跑,只是被一套精密的算法“牵引”,“提速、提速、再提速……所有的东西都让渡于算法,骑手的安全风险也开始居高不下。”
从7月到10月,随着袁帅的体验不断深入,一连串关于“角色转换”的思考与尝试,开始在六盘水铺展开来。
如何让算法不再冷冰冰地“倒计时”,而是学会感知。六盘水市委社会工作部依托新就业群体平台企业等场景,设置34个社会工作观察点,选聘47名新就业群体党员担任社会工作观察员,同步建立起“受理—分办—督办—反馈”的观察办理闭环流程,针对“缩短配送时长”“超时处罚”“恶劣天气延时”等问题,让群体诉求有了表达的空间、办理的渠道。
袁帅送外卖的日常。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“改变不能只靠‘呼吁慢下来’,更要靠制度去兜底、去优化,让算法不再霸权,而是回到服务群体、服务生活的初心上来。”在六盘水市委社会工作部副部长魏薇看来,构建和谐劳动关系,要从源头降低风险。
“或许有一天,骑手们能在倒计时的滴答声里体会到,算法不仅在计算他们的速度,也在丈量一座城市的温度。”袁帅相信,这份温度,正在被重新找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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贵州日报天眼新闻记者 鲁媛
编辑 谢勇勇
二审 刘定珲
三审 孙勤